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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從國文課本看台灣美術史

撰文|阮芳郁 (陳澄波文化基金會專員)

「難道我們的東西,該白送給他的嗎?」參不平地回答。

「唉!汝不曉得他的厲害,汝還未嘗到他青草膏的滋味。」那有年紀的嘲笑地說。

「什麼?做官的就可任意凌辱人民嗎?」參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賴和,〈一桿「稱仔」〉

賴和的〈一桿「稱仔」〉中,提到因為「稱仔」而被抓入獄的秦得參,其中,小說所描繪的空間,也提供我們想像日治時期台灣農村生活的線索。

出生於鎮南威麗村的秦得參,自小家貧,他的父親雖曾贌過幾畝田地耕作,然因父親早逝,留下妻兒倆難以維繫與業主的關係。秦得參的母親因此開始做女工、畜養家畜,含辛茹苦地維持基本生活,秦得參九歲時,為了家計,也開始幫人家做長工、看牛。母子倆在貧苦的農村,全憑勞力辛苦維生。

這樣以飼養家畜、看牛、做工維生的農村景致,也是日治時期畫家們的重要主題,以真實的生活場景,呈現台灣的地方特色。


李梅樹,〈水牛〉,1934。畫中的水牛,一如秦得參小時候從事過的看牛工作。

小說中,秦得參在十六歲時聽從母親,辭去長工、轉行種田耕作,但此際的業主為了利益,多把田贌給製糖會社,使母子倆的生活更為艱難了。靠著母親微薄積攢下來的錢,秦得參在十八歲時娶了妻、有了孩子,遺憾的是拉拔他的母親不久後逝世,秦得參在悲痛之餘,聽聞鎮上賣菜的生意不錯,在無田可耕的情況下,他也開始上街賣菜。這樣的市場空間,也是台灣畫家筆下的常見景致。


廖寶松,〈岳帝廟〉,1929。畫中挑擔往返的小販,一如小說
〈一桿「稱仔」〉的秦德參上街賣菜。
張萬傳,〈廟前的市場〉,1932。畫面中呈現的市場空間
對應〈一桿「稱仔」〉中秦得參賣菜的市場

然而,秦得參賣菜的資本從那裡來呢?原來是妻子典當一根借來的金花、再向鄰居借來一桿稱仔,方能讓秦得參有錢買菜、也有稱重的工具,終能上街做生意。

「金花」即是黃金做的花型髮簪,「稱仔」相當於今日的磅秤。有趣的是,上周介紹代表女子時尚與自我展現的髮簪,在〈一桿「稱仔」〉中有了不同意義。原來,在不同身分階級的女子身上,髮簪可能作為個人美感的表現,也可能是維繫一家命運的重要物件。

秋山春水,〈朝〉,1930。畫中女子以髮簪梳頭,其樣式近似「金花」。

楊啟東,〈街頭夜色〉,1937。畫面中夜裡的街道,宛如小說最末的場景:「市場上亦盛傳著,一個夜巡的警吏,被殺在道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