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|盧穎(國立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碩士)
吳松妹 入選 臺展第2回
日治時期,美術的發展與教育系統是緊密相關的,許多參加臺、府展的畫家,主業大多是老師。這次的主角吳松妹(1901-1931),他先當了公學校老師,1918年受僱於新屋公學校,後來因為興趣在臺北師範進修期間接受繪畫指導,學習水彩及油畫,於1926年時獲得圖畫正教員的資格。(註1)
吳松妹的繪畫
吳松妹在第二回臺展中展露頭角,風景畫〈枯木風景〉及〈茄苳溪海岸〉皆獲入選。從僅存的黑白照看來,其風景畫的構圖十分類似,再與留下畫作的〈郊外〉相較,可見吳松妹的構圖及線條有一定的脈絡可循,頗有日本學院派西畫風景的意韻,似乎可以想像臺展入選的兩件作品,顏色可能也是比較濃厚的類型。
如同鄉的邱創乾、簡綽然、呂春成等人,他們在石川擔任審查委員的「新竹州展」上,也都有優異的成績表現,1928年,吳松妹即以〈秋〉一作入選第一屆新竹州展。(註2)不幸的是他在31歲時便因病去世,對於他的繪畫將會如何發展,只能保留遺憾。
1932年的芝山岩祭典
吳松妹身後留下的不只他的繪畫,還有他曾經作為教師的身份,吳松妹在1932年的「芝山岩祭典」中留下了名字,以及生平略介。吳松妹過世時任新屋公學校訓導,(註3)住加上入選臺展、作為圖畫教員的經歷,讓他成為芝山岩合祀的15名功勞者之一,事跡為世人所關注。
芝山岩祭典是為了紀念對殖民地(臺灣)教育有所貢獻的教育者所舉行的祭典,其由來起因於日治初期的一樁抗日事件。1986年日本政府初接管臺灣之際,有六位在芝山岩學堂任教職的老師,在芝山岩的一場抗日行動中遭殺害,當時的學務部長伊澤修二稱呼他們為六氏先生,並展開了一系列的造神運動,其中,辨識樹立「芝山岩精神」,成為在臺日本教育者的精神核心。(註4)
1930年,六氏先生墓地附近有芝山岩祠落成,臺灣教育會決定每年2月1日為例祭日,舉行芝山岩祭典,發揚芝山岩精神。於此地合祀的已故教育者,也成為一種臺灣教育的守護神,兼容臺、日籍殉職教師,讓臺灣的學子或教育者緬懷在杏壇耕耘,對文化教育奠基有功的先人。
芝山岩精神
除了表揚教育功績之外,芝山岩精神其實隱含著殖民政府同化臺灣民眾的意義。當時伊澤修二以為教育而殉難,而非遭難來定調六氏先生的事蹟,強調其鞠躬盡瘁的精神,為其豎立紀念碑並入祀於靖國神社。此舉降低了臺日分化的衝突,同時以教育主張,成為共同價值的凝聚,以及殖民教育的正統性。因此繼後的臺灣教育會,持續的推廣此精神與祭祀活動。(註5)
芝山岩祭典有點類似現在的教師節,紀念教師的貢獻,既然是以教育為基礎,為什麼當今已鮮少被人提起?最主要是到了日治後期的皇民化運動,芝山岩精神一度結合皇民化的概念,衍伸出一種為天皇犧牲、忠君愛國的意義。直到國民政府接管臺灣後,由於神社代表的日本文化,以及官方重新定調芝山岩事件為抗日義舉,當地的紀念碑多遭拆除,祭典當然也不復存在。
從芝山岩精神到抗日義舉,同樣的事件因為執政者的不同而有相異的解讀方式。如今的六氏先生墓碑,則是1995年,原為芝山岩學堂的士林國小,於百年校慶時重修的。
「名單之後」的窗
這些歷史轉折,意外地在整理臺府展畫家的故事中重新浮現。除了臺府展的入選名單,為什麼吳松妹會出現在芝山岩合祀的名單中?曾經入選臺府展的畫家,大多是在業餘從事繪畫的,他們的職業或者人生經歷,或許比專業畫家更多元,透過他們的繪畫或是生平,彷彿打開了一扇扇認識他們活躍時代背景的窗。
這也是【名單之後】這個計劃另一個迷人的地方吧!
#名單之後147
註釋:
- 《臺灣人物誌》第440頁。http://tbmc.ncl.edu.tw:8080/whos2app/servlet/resultpage?gensostratege=.all%28%E5%90%B3%E6%9D%BE%E5%A6%B9%29&topage=&item.item.1.check=on&completemode.x=25&completemode.y=14
- 桃園市政府文化局,新修桃園縣志──藝文志(上),第143頁。https://culture.tycg.gov.tw/home.jsp?id=141&parentpath=0,132&mcustomize=multimessages_view.jsp&dataserno=201707050015&aplistdn=ou=data,ou=publish,ou=ap_root,o=tycg,c=tw&toolsflag=Y
- 《臺灣日日新報》,1932-02-02。
- 周婉窈,〈芝山岩事件〉,台灣大百科全書。http://nrch.culture.tw/twpedia.aspx?id=5493
- 林正和,《日治時期芝山巖事件與其精神轉換之研究》,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研究所碩士論文,中文摘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