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|磚木取夥
鄧騰駿 入選 府展第4、5回
若有所思的神情,講究的衣著,搭配一副圓形黑框眼鏡。在照片裡,我們可以看見這樣的鄧騰駿。這張照片,出自鄧騰駿那位在台灣攝影史上佔有一席之地的兄長──鄧南光(本名鄧騰輝)之手。他們兩人,皆來自赫赫有名的新竹北埔姜氏家族。
北埔姜家,是近代新竹開發史上深具影響力的一個大族。出身於這樣一個名門大姓,鄧騰駿的知名度無法與鄧南光媲美。然而,這位畫家其實曾經,在日治末期的「總督府美術展覽會」上,留下了兩度入選的紀錄。
據古少騏《看見北埔 鄧南光》一書所述,鄧騰駿分別入選第4、5回府展的兩幅作品,皆在北埔慈天宮取景。[1]《龍柱と花賣娘》中,一名女子身著旗袍、手捧鮮花,他身後的龍柱上,則有一條朝天仰頭的龍,正生動地張著嘴。時至今日,我們在慈天宮裡依然可以找到這根龍柱。《裏道》中的窄巷,左側牆面可見和慈天宮外牆相同的斗砌磚牆,構圖中央則有兩個孩子,正往巷子的深處走去。
從這兩幅作品當中,我們也可以一窺鄧騰駿在北埔的生活景象。有趣的是,慈天宮其實與北埔姜家息息相關。這座廟在清末的興建,便得力於姜氏家族的資源投入,慈天宮前方大街上,也正是由姜氏家族所經營的「榮和商號」。
鄧騰駿的這兩幅畫,或也體現了北埔姜家與在地廟宇的緊密連結。如果我們實地去尋訪慈天宮的龍柱,還會在其中一根柱子上頭發現一行刻字,寫著「信婦姜門胡氏奉」。「胡氏」,指的是姜榮華的妻子胡圓妹,在輩份上,鄧騰駿還得稱呼這位和祖父姜滿堂同輩的「胡氏」一聲「堂伯婆」呢![2]
1913年出生的鄧騰駿,排行老么,一生幾乎都留在北埔。鄧騰駿曾在日本求學,白天在東京法政大學念法律,晚上在東京美術學校修習油畫,返台後,以前述的兩幅畫入選府展。1942年,和來自高雄的妻子謝富美成婚,後來又任職於北埔鄉公所。可以說除了求學階段,鄧騰駿的一生皆與北埔相依。
鄧騰駿和妻子謝富美之間,另有一段故事。據說當時,即將滿三十歲的鄧騰駿遲遲沒有對象,在講究門當戶對的時代裡,鄧騰駿將全新竹適合對象都認識了一輪也沒有下文。直到遇見謝富美,從9月相親後,12月就去迎娶她了。
而從相親到迎娶之間,鄧騰駿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聯絡也沒寫信,這讓謝富美感到疑惑。婚後,謝富美才開口問起這件事情。沒想到鄧騰駿的回答竟是:「我畫一幅畫畫得很入神,很累」。婚後,鄧騰駿仍醉心油畫,直到妻子希望鄧騰駿能有份工作,他才開始在鄉公所工作,創作也開始減少。[3]
透過鄧騰駿的作品與故事,我們看見了北埔姜家的一個歷史剖面。這個熱衷公眾事務,重視子女教育,人才輩出的地方望族,不僅曾經培育出醫師、政治工作者、攝影師,同時還曾經培育出一位躋身近代臺灣畫壇的畫家——鄧騰駿。
#名單之後027
註釋:
[1] 參見古少騏撰文、鄧南光攝影,《看見北埔·鄧南光》(苗栗:客委會客發中心,2012),頁102。
[2] 參見范明煥、田金昌,《客家家族與台灣的開發:以北埔姜氏家族為例》(台北市:客家委員會,2013),頁186。
[3] 參見古少騏撰文、鄧南光攝影,《看見北埔·鄧南光》2,頁100-103。
參考資料:
范明煥、田金昌,《客家家族與台灣的開發:以北埔姜氏家族為例》,台北市:客家委員會,2013。
古少騏撰文、鄧南光攝影,《看見北埔·鄧南光》,苗栗:客委會客發中心,2012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