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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畫家登山記

撰文|張哲維(陳澄波文化基金會專員)

1934年10月23日,藤島武二在平川知道的陪同下,搭上了夜車動身前往嘉義。
南下的列車於隔日一早抵達目的地,天才剛亮,二人便接著換乘登山鐵路,準備登上阿里山。由於當日只有三等車行駛,平川擔心藤島在長達六小時的路程中難以好好休息,沒想到藤島卻說:「在哪裡我都可以唷,事實上我覺得這個地方相當有趣」,這才讓平川鬆了一口氣。
這兩個人是誰呢?藤島武二 是一名來自日本的大畫家,他於1933-1935年間三度來到臺灣,擔任臺展西洋畫部的審查員。1934年結束審查工作後,藤島旋即踏上登阿里山的旅途;他對於阿里山的憧憬來自一名嘉義畫家「T先生」,不曉得是否就是陳(Tân)澄波呢?
而 平川知道 則是任職於總督府文教局的公務員,他同時也是第六至十回臺展的入選者。或許因為如此,他接下了陪同藤島武二登阿里山的任務,在他身旁的藤島不只是遠從內地來的貴賓,還是一位畫壇的大前輩,平川當時想必是兢兢業業吧。
二人途經奮起湖、哆囉嘕、十字路、神木車站後,終於到達位在沼平的阿里山車站,並下榻阿里山賓館。翌日,平川與藤島於清晨五點二十分從旅館出發,徒步走往祝山,為的是六點二十分的日出。
雖然藤島不喜歡山路,但當抵達祝山、仰望雄渾的新高靈峰,遠眺山脈相互交錯形成千變萬化的晨景時,心中的情緒還是與眾不同的。

藤島武二,〈旭光(新高山)〉,1935,ARTIZON MUSEUM藏。

漸漸地,燦爛的曙光從新高山的稜線泛出。平川被日出的莊嚴感所震懾,而藤島則是戴上防紫外線的墨鏡,在畫布上塗繪眼前因雲霧瀰漫而變化多端的風景。
藤島直到八點左右才停筆,滿面春風的畫伯在手帳上寫了「瑞光照乾坤」幾個字,並說著「終於實現自己多年來的願望」。他表示,為了進獻作品給皇室,才有這次描繪新高山的安排。平川聽到這番話,淚水不禁從眼角落下。
關於藤島獻給皇室的新高山景,目前並無看到圖像留存。但民間的收藏單位可以找到兩件藤島所畫的新高山日出,大概就是此次寫生的成果。

藤島武二,〈新高山の暁〉,1934,私人收藏。

這段故事在日後由平川仔細地記錄下來,前人們目睹山景和日出的那份感動,想必是今日每個去過阿里山的人都能產生共鳴的吧